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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惊蛰第二夜
苏涉会做饭,但他选择了外卖。没什么别的原因,懒惰罢了。
也没点什么好东西,说具体了就是糖醋鱼、虾爆鳝、笋烧肉、莴笋炒木耳、虾米蟹黄鸡蛋羹、水焯小唐菜、百叶丝儿青菜汤。算是苏涉潦潦草草庆祝一下金光瑶转学吧。
“是不是还是不太好啊?你好好说,我怕你出事的。”苏涉在洗饭后车厘子,水声哗哗传到饭桌上去。
金光瑶高高兴兴地吃完饭:“好多了,我的药很早就停了。医生说再看吧,我觉得也是。我不喜欢那些药。”
“吃了能好的话,还是要吃的。”
“能缓解。但是副作用太大了,受不住。”金光瑶皱了皱眉,在接过一盆颗颗巨大的紫红色车厘子之后瞬间舒展了,“你怎么总是知道我喜欢什么呀。”
苏涉长叹一声,却是一副受了表扬的口气:“要不怎么做你兄弟呢。”
苏同学家里家具都是木制的,但边边角角锐利处加了防护为目的的装饰。家里被主人收拾得很干净。苏涉去给花喷上水,软香轻红重新娇艳。这是他春节的时候订购的套餐,花店一周送一次不同的花卉供主人往花瓶里插。
苏涉坚定着“家就该有家的样子”原则,鼓励金光瑶和他一起每周一次大扫除,屡屡遭到拒绝。
“我得学习呢,下次吧。”
“等等啊,这把打完。”
“那个,昨天洗澡扭到腰了。”
且不说一个不写作业的人学习什么,也不说他一把游戏的时长差不多跨了年,但是——最后一条可以理喻吗?
苏涉怀疑金光瑶一边淋浴一边跳桑巴,才能做到洗澡扭到腰。
苏同学除了干家务、供一个活菩萨,就是学习了;金光瑶除了被供着,就是网上冲浪了。
两个人开了电视机,里面放着某部迪士尼公主电影。金光瑶趴在地毯上上网,苏涉倚在靠枕上拿手机一道题一道题拍答案。
这便是所谓的学习了,多么积极健康啊。
金光瑶登陆了“敛芳”。
照例,他看了一眼好友栏,得到的结果有点令他失望。泽芜不在线。
此时云深不知处帮会很热闹:
端庄雅正小景仪:东风一梦遥怎么不上线了啊,弃游了?
叶修加油你最胖:那不是好事嘛。你还想在刷新点被屠?
彭于晏唯一直男粉:反正都商量好了,等他一上线,泽哥就代表我们去制裁他。
老猪佩奇:终于有人帮广大萌新报仇了,仰望高端玩家!
李泽言得不到的女人:能围观吗??
金光瑶喝了一口玉米汁,慢吞吞地往对话框里输字。
敛芳:拭目以待。
金光瑶退出了这个卧底账号,然后登陆了另一个。
此时数位玩家收到提示:您的好友 东风一梦遥 已上线。
金光瑶操纵这个角色在刷新点溜哒了几圈,小朋友见了他的ID自动退散,形成了仿佛是该账号自带的半径30个身位格了无人烟。
金光瑶在这个账号上面只做了两件事情:氪金、杀人。没啥别的原因,就是无聊找点乐子。因而东风一梦遥在本服以丧心病狂杀人魔王而臭名远扬。
金同学操作了几下,把自己的称号自定义成了“天真可爱 人畜无害”。
他用这个账号去添加“泽芜”,谁知几秒后就收到了通过提醒,金光瑶这才知道几分钟内泽芜已经上线了。
金光瑶估摸着此刻云深不知处的人正在找他,想把他的坐标发给泽芜。
他觉得挺麻烦,于是自己想了个主意。
蓝曦臣坐在电脑前,惆怅地发现敛芳并不在线。
他一直在等待。
帮会里的人一直在找东风一梦遥。蓝曦臣当然听说过这个人,他在游戏里做的事大约只有充值和开红杀人了,其人最大的爱好是堵在刷新点屠杀玩家。
最初看这个名字,蓝曦臣猜测这个名字大约是取《红楼梦》里探春的判词“千里东风一梦遥”,不出所料,这个要不是《红楼》热爱者,要不就是一个高三玩家——全面掌握《红楼梦》各方面知识点,为高考名著阅读题疯狂背诵各种细枝末节。
唉,他叹了一口气。怎么现在高考的人都这么不紧张呢,成天就知道玩游戏。
在各位玩家齐心协力寻找东风一梦遥的当口,蓝曦臣收到了一个组队邀请。一看,赫然是“东风一梦遥邀请您入队”,蓝曦臣眼皮跳了一些,鬼使神差点了个同意;金光瑶发起了一个跟随指令,蓝曦臣又点了确定,“呼噜”一下子,泽芜就被传送到了东风一梦遥身边。
这是个山顶,挺高的,摔下去不死也要残废,蓝曦臣调节视野四周望了一圈,才看见东风一梦遥正蹲地上采药呢。
沉默了一小会儿,泽芜脑袋上冒出气泡:“要不要打架……”
“?”
“……”蓝曦臣本想做到正气凛然不辱使命,但是他现在很尴尬,不知道说什么。
“这么好的风景,你却只想着打架?”头上顶着“天真可爱 人畜无害”的本服杀人魔王不无痛心地说,语气里甚至带着规劝的意味。
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暴力分子,蓝曦臣分辩了一句,“帮里人觉得你坏事干得太多了,希望你得到一些教训,别再欺负新人玩家,所以派我来了。”
东风一梦遥的药采好了,爬了起来。“那么你假装把我暴打一顿,回去复命;而我从此以后痛改前非,你意下如何?”
“好啊。”蓝曦臣很认同这个人道主义解决方案。
当晚云深不知处帮会里张灯结彩宛如过年。看着东风一梦遥在众人口中被嘲讽得体无完肤,蓝曦臣微微有些不自在。经过他的了解,这个人不算很坏。
接下来的时间里,泽芜陪东风采完了药去砍柴,砍完了柴去钓鱼,后者不亦乐乎并提出要拍照留念。泽芜乖乖站在一边,和东风合了张影。
在被问及去不去副本的时候,东风礼貌地表示了拒绝:“不应当,因为我只是一个生活玩家。”
蓝曦臣愣了一下,控制住自己不发出“天天杀人的生活玩家吗?”这样的质疑,但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。
东风遂答道:“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之一。”
蓝曦臣和泽芜一起沉默了。泽芜安安静静垂下了钓竿,认认真真钓鱼。
泽芜告诉东风,他打算十点下线去睡觉,理由是明天要早起上学。
“我也是。”东风说。
最后,按生活玩家的思路,他们去了飞泉瀑布拍写真。
所谓苍崖万仞倚空寒,一道飞泉泻半山,便是此种情状。游戏里残阳落日,好风送拂飞溅的水珠,可曰黄昏尤是雨纤纤。叠叠青山在远,树色山色,天光水光,无不相互映衬。
泽芜规规矩矩站在东风旁边,两个人跟报了夕阳红旅游团黄果树瀑布一日游的老大爷似的,下了车“咔嚓”几张照片算是旅了趟游了。
“带你来看水,能载舟,能覆舟的东西。我妈小时候跟我说‘孟瑶啊,上善若水,你要做个善良的好孩子。’。我当然点头啊。长大了呢,我发现我妈不一定说得全对。
“这个水它力气太大了喏,就要推着你走,不走不行。我不想被推着走,除非我七老八十坐上了轮椅——那另当别论了。
“后来我又发现,只要往水底下钻,变成鱼,就不用太辛苦。水底下有什么,上头的人不会知道。”
拍照的时候,金光瑶开启语音如是说。
蓝曦臣觉得他的声音有点耳熟,却实在记不大清楚了。
凭借文科生的阅读理解能力,他很快拎清楚了主旨:“你是想说,虽然你热衷杀人但是拒不认错而且你知道你其实是个好男孩儿?”
“……”金光瑶愣住三秒,“Absolutely!”
蓝曦臣再次确认此人必定和他一样上高中。
下线前,东风轻轻问了一句:“我们是朋友了吗?”晚风中,两人都有些浮想。
“当然。”蓝曦臣也想敲一个“Absolutely”,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干这事。
“晚安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下线后的金光瑶在毯子上仰面躺了半天,“苏涉同学,我突然觉得日子很好过。”
苏涉同学的作业仍然没有抄完——不对,是写完,他咬牙切齿地接了一句,“我也觉得。”
波伏娃说过,需要很多力量,很多傲气,或者很多爱,才能相信人的行为是有价值,相信生命胜过死亡。
苏涉突然又说:“不过你刚才真把我吓死了,放下手机我一阵后怕,怕你出点什么事情,又是在大马路上。下次你一个人回家我都不放心了。”
苏涉虽然和金光瑶一个学校,但是一个学理一个学文,放学时间不太一致,假期也不太一致。
金光瑶自己笑了起来:“活着特别棒。‘冬天从这里夺去的,春天会交还给你’。”
“对啊,你要早这么想就……等等!我觉得你好像背着我谈恋爱了,如实招来!”苏涉弹了起来,笔“骨碌骨碌”在茶几上滚。
金光瑶没有动:“如果谈恋爱能让病情好转,那么试试不也很好吗?”
“我……我当然希望你好起来,但是谈恋爱万一失恋了呢?这么一起一落,你分手割腕不?”苏涉作为历年火把节的火炬手之一,对金光瑶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恐吓式规劝。
金光瑶被他说得笑得很欢,“我分手不割腕,我向你保证。”说罢又笑。
“唉,这样吧,你是我的兄弟。你背弃我去谈恋爱了,我不怪你,我选择原谅。”苏涉佯装痛心而伟岸之状。
“不愧是好兄弟,我很感动。”金光瑶滚过去用自己的双手握住苏涉的双手,作出工农红军井冈山会师的派头来。
“那么我的好兄弟,”苏涉眨着眼睛,“来帮你的挚友抄作业吧!”
金光瑶一个鲤鱼打挺,脚底抹油,“多有叨扰,告辞。”
“表面!”苏涉真正痛心疾首了。
卧室门“咔嚓”一声关上了。
电视机里迪士尼动画中传出一声昂扬的“The cold never bothered me anyway——”
苏涉苦笑一声。
金光瑶睡了个好觉。出乎意料,没有失眠,也没有被梦境桎梏于过去的不堪回忆。
人生中,有些伤痕永远无法痊愈,你必须带着伤痕前行,就像树根绕过水泥生长。入梦前几秒,金光瑶想起了这句他在书里看见的话。
对。
一切都会过去,一切都在变好。
Free Talk:
《Let It Go》有个戏谑说法,说它是出柜歌,我放这里也是取这个意思吧。
我还是希望写得真实一点,至少能传递出一些生活感。
祝阅读愉快。